我在富阳有500个朋友他的40年藏着

钱江晚报

李杭育

年到年,正好40年。

40年前,因为国家分配工作,大学毕业的李杭育来到富阳;40年后,他再次回到富阳,将这里作为退休后的安居与创作之地。

如何形容当下的这种状态?李杭育用了一个词:愿打愿挨。

“我愿打愿挨,富阳也愿打愿挨,完全是互相看对眼了。这次是主动选择的结果,富阳表示欢迎我,我也真的很爱富阳。”

在黄公望村住了8个月,李杭育已经非常适应这里的生活。知道他的人叫他“李老师”,不熟悉他的阿太称他“旺旺的爸爸”,旺旺是李杭育到黄公望村之后收养的流浪狗,如今已是他的重要家庭成员。

来富阳之前,李杭育也在运作另外的去向,德清洛舍镇的东衡村是他的一个选择。

和他目前所在的黄公望村一样,东衡村也有深厚的文化渊源,赵孟夫妇就归葬于此。年,东衡村建造了美术馆,还设立东衡艺术家村,李杭育是首任“村长”,在村里有一间工作室。

但是,李杭育并没有把自己安顿在德清。

“我算来算去,在德清我最多5个朋友;在富阳,我个朋友都不止。”他说这是最重要的情感原因。

富阳与德清不同。李杭育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富春江畔的大源中学当老师,这所江边山坳间的中学,也曾是作家麦家就读过的学校。

这是一次他并不中意的分配,幸运的是,李杭育遇到了自己的贵人蒋增福先生。几个月后,他被调到了蒋增福麾下的富阳广播站。

“在广播站,我白天编辑富阳新闻,晚上就读清朝光绪年间刻印的富阳县志,去了解这里的山川、人物、物产……我不光是迅速了解富阳,而且能在脑海中想象出曾经富阳的样貌。”李杭育当时对富阳的了解,不是单纯熟谙于这片土地的一切,或者对它的人文方面如数家珍,而是进入了那种氛围,“那种烟火气,对我写小说来讲,是最在乎的。”

在富阳广播站做编辑的年,李杭育写出了“葛川江小说”的最初三篇,其中的一篇《沙灶遗风》获得了该年度的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另一篇《最后一个渔佬儿》成为“寻根文学”的代表作之一。

也就是说,年1月就开始发表小说的李杭育,在这段时间,真正形成自己的写作风格。因此,谈起“寻根文学”之根,李杭育说,它起始于蒋公领导下的富阳广播站。

翻开一本年7月出版的《最后一个渔佬儿》(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七篇小说,有四篇文末标注写于富阳。

王蒙为这本书写了序言:《葛川江的魅力》。在王蒙眼中,李杭育的这些小说中,有一个共同的主人公——“她便是葛川江”,她令人耳目一新,她是古老的、暴烈的,又是富有应变能力、不断涌现新事物的。

“我整个上世纪80年代的寻根文学,基本上都是写富阳,很少的一部分是写湖州。我第一部长篇小说《流浪的土地》也是写富阳,小说中的柳叶沙,就是离黄公望村不远的东洲岛,我在这个岛上睡了两个晚上,就开始酝酿这个小说。”

《流浪的土地》也与蒋增福相关。李杭育记得,当时的广播站只有一两个记者,大多数稿件来自各乡镇的业余通讯员。为了提高通讯员的写稿水平,广播站每年都会派出人员下乡辅导他们,这一年,其他同事下乡,李杭育被留下编辑每天十五分钟的新闻节目。

一个月后,同事们返回了广播站。蒋增福决定犒劳犒劳李杭育——“不是请吃饭,而是带我下乡体验生活。”这趟体验的最后一站,就是东洲岛,他们在当时俗称“大沙”的五丰村住了两晚,那些所见与听闻,成了《流浪的土地》的雏形。

七八年前,已经八十多岁的蒋增福,又带着李杭育跑遍了富阳。

“这些年,我不是到处追着画室走嘛,他就想在富阳帮我找一处画室。”想起当时的情形,李杭育说,自己都不好意思,“他已经上了80岁,带着我几乎跑了很多地方,黄公望村也曾来过。但当时看的民居不大合适的做画室,又没找到那种可以改造的废弃厂房。”

这一次,李杭育回到富阳,也了了蒋增福多年的心愿。

只是,今年4月,这位为富阳文化推广奔走了一辈子的89岁老人,突然逝世。3月的时候,他还请李杭育一起吃饭,留下了最后一张合影与从未改变的笑容。

前几天,李杭育写了一篇悼念蒋增福的文章《蒋公的笑容》,他说,其中仅仅写了他与蒋增福交往的几个片段,更多他们之间的故事,他会慢慢写出。

李杭育决心到富阳生活,是一年之前的事。

它的发端,是再往前的年9月。当时,富阳籍年轻导演顾晓刚携电影《春江水暖》归乡,富阳的乡贤以及与这片水土结缘过的文化名人为此而聚,一共二十余人,李杭育自然也在其中。

在李杭育看来,《春江水暖》是一部很有意思的作品,演员是业余的,讲的话也是富阳话,但是,影片中有他常说的那种烟火气。那天的研讨会,说着说着,也引发了一些题外话,包括大家在席间说起“欢迎李老师重新回富阳”。当时,李杭育已经在良渚和瓶窑交界处有了一间画室,那么,这个话题就非常突然,他当时也没有给出任何决断。

这场研讨会之后,他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到了年春末夏初,在一次与富阳友人的饭局上,李杭育说,自己决定要来富阳。各方开始运作,一年时间,终于尘埃落定。自然,他《醒酒屋》之后的故事,也开启了新的篇章。

在小说中,李三在课堂上回答学生们关于毕业是回到家乡小城还是留在大城市的提问时,他说过这样一句话:我小时候生活在杭州的九溪,钱塘江边,大学毕业后我去富阳工作,在富春江边。这是同一条江,让我很快就接地气了。

在写于年的《葛川江上人家》中,李杭育这样写让自己接地气的那条江:

春天,清冷的江水夹在两岸青山之间,汩汩流去。上面飘散五色花瓣,绕着五百里葛川大岭,逶迤如画。沿江两岸间或也有片平坦的沙洲,几丛秃柳生根在砂砾堆里,竟也年年发芽生叶。这时节一江春水满汪汪的,跑船是再好不过了。每年一过端阳,江上便有人家三三两两地扯起新帆,背起纤板,唱起船歌……

今天的富阳,与四十年前相比,当然变化巨大,“但是,这里的言语没有变,大家还在讲富阳话,虽然我不会讲,但是我几乎每一句都听得懂。”走在“富春山居图”里,李杭育说,不久的将来,他也会画一幅“新富春山居图”。

(原标题《李杭育的40年,藏着文人还乡的文化密码我在富阳有个朋友》。编辑黄慧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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